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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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弗陵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注视着于安的。

他喜欢看于安如水的双眼，喜欢看于安轻蹙的白眉，喜欢看于安挺拔修长的身段，喜欢看于安低眉顺目细细思忖的样子，喜欢看于安遇上刺客时手中不留半分情面招招狠绝的武功和凌厉的目光。

他偶尔会装作喜怒无常的样子乱发脾气，看着于安不知所措地想尽办法使他欢喜，却不知他对着他低垂的长睫痴了神。

刘弗陵偷偷注视着于安。

聪敏如他，怎会不知自己目光中掺杂的那些逾越了君臣的感情。

深沉如他，又怎会大意使旁人察觉他深埋心底的逾越。

刘弗陵很庆幸，于安会留在他身边陪伴他，直到他厌倦于这个世界。自从母亲去世后，天下之大刘弗陵却独信任于安一人。

夜色渐渐地笼了宣政殿，殿内已经掌灯，年轻的帝王仍坐在案前理事，天下苍生百姓的安乐疾苦都需他一一体察过目。

于安放轻了脚步，走进正殿，为刘弗陵奉上一盏提神的香茗，就要退去。

刘弗陵闻到茶的淡香，又看到一双手正将茶盏放在案上，那人似乎用了些内力，使得瓷杯触案竟不出半点声息。帝王的目光从奏折移到行礼正要退去的人身上，仿佛被他鬓角垂下的明珠迷惑了心智一般，竟鬼使神差地喊了声站住。

于安一惊，停住了脚步转身听候吩咐。

刘弗陵忽地就觉心中的感情像是洪水冲破大堤一般涌了出来，将理智击得破碎不堪。他接着说:

“于安，你过来，陪朕一会。”

今日的刘弗陵很反常。

于安应了一声，走过去站在案侧，看着他的帝王埋头理政。

刘弗陵偷偷注视着身边的人如画的眉眼，暗色的朱裳着在他身上无比美好。烛光映的于安的双眸水意朦胧，让刘弗陵想起他常常为他流泪。

他想拥他入怀。

然而这是做不到的，刘弗陵忽然发觉自己是身处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头顶上的帝冕忽然沉重得仿佛有千万斤重，压的他清醒无比。

刘弗陵觉得很冷。

在这空旷而广大的金宫之中。

他感到肩上落上了些温暖。于安竟察觉了他的心思，将内殿中的大氅取来披在了刘弗陵的肩上。

心中的寒意却反增了。刘弗陵深深地望了于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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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安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注视着刘弗陵的。

太久太久之前了，从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年幼却才华横溢的太子殿下开始，从刘弗陵拉着他的衣角偷偷喊于哥哥开始，从年轻的帝王拂开衣摆坐上王位开始，从他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声色俱厉地令于安今后绝不许离开他开始。

于安注视着他的帝王。

耗尽了一生守护他的威仪不被侵犯。

只要于安在一日，就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刘弗陵分毫。

他注视着他生命中的昭阳。

即使刘弗陵的目光似乎从未停留在于安的身上，于安知道，他的帝王注视着的是天下苍生，是江山社稷。他压下心中禁忌的感情，却掩不住目光中的柔情和关怀。

刘弗陵立于祭坛上的那日，于安随着百官一齐朝他伏拜，于安仰视着刘弗陵，他的帝王仿佛立于天地日月的光辉之间，脚下的土地处处海晏河清，歌舞升平。

于安庆幸自己能够留在刘弗陵的身边，陪伴他直到他厌倦自己和这个世界。

于安注视着刘弗陵在案前认真地处理政事，忧思民生。灿金色的旒珠轻轻晃动，在烛光下模糊了刘弗陵的眉眼。

于安忽然觉得刺目。

是了，他的帝王不应被情感所羁绊，而应做一条翻腾四海的蛟龙，啸震天下。

于安垂下眸，嘴角带上了些笑意，脑海里又清点了一遍皇帝吩咐过的事宜，仔细确认是否都安排无误了。

夜风悄无声息地溜进宫殿，和殿内二人的衣摆耳鬓厮磨了一阵，又窜出殿门。

君臣二人注视着对方的目光正好错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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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互相暗恋。